“母亲说:“我变了,也没变。这十几年里,上官家的人,像韭菜一样,一茬茬的死,一茬茬的发,有生就有死,死容易,活难,越难越要活。越不怕死越要挣扎着活。我要看到我的后代儿孙浮上水来那一天,你们都要给我争气!”——莫言 《丰乳肥臀》

人一个活法 。——莫言 《红高粱》

世界上的人最喜欢把正常的人叫做“疯子”。——莫言 《怀抱鲜花的女人》

当哭成为表演,应当允许有人不哭。——莫言

姐冷笑道:“你们斗争我是假,想看我是真,隔着衣服看,多别扭,老娘今日给你们个痛快的吧,”她说着,手熟练地解开腋下的纽扣,然后猛地掀开胸襟,旗袍落地,四姐赤裸了身体,她尖利地叫着:“看吧,都睁开眼看吧!靠什么剥削,靠这个,靠这个,还靠这个!谁给我钱就让谁干!这可是个享福的差事,风吹不着,雨淋不到,吃香的喝辣的,天天当新娘,夜夜入洞房!你们家里有老婆有闺女的,都让她们干这行吧,都让她们来找我,我教她们吹拉弹唱,我教会她们侍候男人的十八般武艺,让她们成为你们的摇钱树!大老爷们,谁想干?老娘今日布施,倒贴免费侍候,让你们尝尝红婊子的滋味!怎么啦?都草鸡了?都像出了的鸡巴一样蔫了?”——莫言 《丰乳肥臀》

那条黑爪子白狗走到桥头,停住脚,回头望望土路,又抬起下巴望望我,用那只浑浊的狗眼。狗眼里的神色遥远荒凉,含有一种模糊的暗示,这遥远荒凉的暗示唤起内心深处一种迷蒙的感受。——莫言 《白狗秋千架》

‘无恩不结父子,无仇不结婆媳’——莫言

这么多年来,我总结了一条经验,解决棘手问题的最上乘方法是:静观其变,顺水推舟。李手说。——莫言 《蛙》

里姻缘一线穿,一生的情缘,都是天凑地合。——莫言 《红高粱家族•红高粱》

我想起母亲生前不止一次地说过,女人生来是干什么的?女人归根结底是为了生孩子而来。女人的地位是生孩子生出来的,女人的尊严也是生孩子生出来的,女人的幸福和荣耀也都是生孩子生出来的。一个女人不生孩子是最大的痛苦,一个女人不生孩子算不上一个完整的女人,而且,女人不生孩子,心就变硬了,女人不生孩子,老得格外快。——莫言 《蛙》

墙上悬挂着一些因年久而丧失了色彩的油画,画上画着一些光屁股的小孩,她们都生着肉翅膀,胖得像红皮大西瓜,后来我才知道他们的名字叫天使。教堂尽头,是一个砖砌的台子,台子上吊着一个用沉重坚硬的枣木雕成的男人,由于雕刻技术太差,或者由于枣木质地太硬,所以这吊着的男人基本不像人,后来我知道这就是我们的耶稣基督,一个了不起的大英雄、大善人。——莫言 《丰乳肥臀》

我跪在地上,给师傅磕头,我的眼睛里饱含着泪水,其实,舅舅的死活我并不关心,我关心的还是我自己。我的热泪盈眶,是因为我想不到白天的梦想很快地就变成了现实。我也想做一个可以不动声色地砍下人头的人,他们冷酷的风度如晶亮的冰块,在我的梦想中闪闪发光。——莫言 《檀香刑》

使那些凶狠残忍的人,骨头断裂,内脏震动,嘴巴里发出青蛙一样的叫声,就算金龙是你的儿子,但那也是你为驴为牛之前的往事,六道轮回之中,多少人吃了父亲,多少人又奸了自己的母亲,你何必那么认真?——莫言 《生死疲劳》

如果我作为一个批评家,当然要尽量排除掉我个人的审美偏好,尽量客观地评价别人。但是我作为一个作家,我就可以非常个性化地选择我所喜欢的,不读我不喜欢的。刚才一位先生提到了作家和社会生活的关系,尤其是和政治之间的关系。好的文学、好的作家当然离不开社会生活。作为一个中国作家必须对中国社会所发生的一切保持一种高度的兴趣,而且有深入的了解和体验。——莫言

群如痴如醉的观众,犹如汹涌的潮水,突破了监刑队的密集防线,扑了上来。疯狂的人群吓跑了吃人肉的凶禽和猛兽。他们要抢那只耳朵,也许是为了那只挂在耳垂上的金耳环。师傅见势不好,风快地旋下妓女的另外一只耳朵,用力地、夸张地甩到极远地方。疯狂的人群立刻分流。——莫言 《檀香刑》

最终我还是认为,归根结底,一个作家还是要用作品来说话,因为作家的职业决定了写作才是他最神圣的职责。如果一个人只有作家的名号,没有小说、诗歌,没有其他的文学作品,那么算个什么作家呢?什么叫作家?因为他写了作品;什么叫著名作家?因为他写了产生巨大影响的作品;什么是伟大作家?因为他写出了能够影响全人类的伟大作品。所以作家的名号是建立在作品的基础之上的。没有作品,那么你这个作家的身份是非常值得怀疑的。当然我想每个人都不彻底,我也不彻底。——莫言

亲兄弟都要分家,一群杂姓人,混在一起,一个锅里摸勺子,哪里去找好?——莫言 《生死疲劳》

狭窄的青石街道上人们摩肩擦背,碰碰撞撞,由于都沉默,人们变得特别友善。只有油锅里炸物的哧啦声,只有刀在案板上的噼啪声,只有人嘴咀嚼时的吧嗒声,只有那些被现场宰杀的小鸟的唧唧声。他混迹在这崭新城市的故意装哑巴的食客中,眼睛饱览了美食,鼻子饱嗅了美味,嘴巴却淡得飞出了小鸟。——莫言 《丰乳肥臀》

棺木已经腐朽,母亲的骨质已经与泥土混为一体,我们只好象征性地挖起一些泥土移到新的墓穴里,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我感到我的母亲是大地的一部分,我站在大地上的诉说就是对我母亲的诉说。——莫言

老铁匠操着小锺,与其说是打,毋宁说是抚摸了一下那蓝钢。三个如狼似虎的儿子,各操着十八磅的大锺,各打了一锺,挟带着狂热与激昂,如同奔驰中的烈马之蹄,迅速无比但又节点分明地砸下去。奇怪的是竟然没有声音。往常这父子四人打铁时发出的声响半条街都能听到,连火车的汽笛声都能被盖住,但现在,这锻打,这劳动,剧烈至极,连墙角上蟋蟀的鸣叫都声声入耳,让人感觉到深秋之悲凉,生命之短暂。——莫言 《月光斩》

要把自己放在解剖台上,放在显微镜下。——莫言 《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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